报喜的人到程宅贺喜时,程寻正和程瑞说话,忽然听得外面敲锣打鼓,她眨一眨眼:“怎么回事?”

程瑞已早她一步反应过来:“愣着干什么?这是来报喜的啊!还不赶紧去换衣裳!”

“哦哦。”程寻低头看一看自己如玉的手和浅碧色的衣裙,匆忙进了房间,化妆更衣,速度极快。

果然待她收拾好之后,见三哥正和报喜的人说话,又自怀中摸出碎银子:“多谢报信,这些拿去喝酒吧。”

报喜者眼睛一转,看见了程寻:“这位便是程公子吧?恭喜恭喜了,获得一等头名。这若是正儿八经的科举,那可就是状元了。”

他微微欠着身,笑意盈盈同程寻打招呼。

程寻身体像被定住了一般,半晌动弹不得。一等头名?状元?她果真中了一等头名?皇上钦定?她怔了好久,才慢慢回过神来:“同喜同喜,辛苦老哥跑这一趟了。”

待报喜之人离开之后,程寻一把抱住了三哥,高声道:“哥,你听到没有?听到没有?!我得了第一啊。”

程瑞有些无奈,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:“听到了,听到了。能松手了吗?回书院报喜?”

“当然,肯定得让爹娘他们知道啊。”

程寻此次得了一等头名,程渊夫妇、程启夫妇自都十分高兴,甚至是才一岁多的小侄女静好,也跟着笑呵呵的。

程渊当年中了探花,他三个儿子,除了过继除去的程瑞,长子程嘉是进士出身,次子程启中举之后,没有继续参加科考,倒是他这个小女儿竟在博学宏词科中考中了一等头名。

他心中激动欢喜,恨不得昭告天下,这是他女儿。

雷氏亲自下厨做了好几个菜,一家人欢欢喜喜。

卢氏刚夹了一筷子鱼,就面露难色,放下筷子,掩口离席。

程启惊道:“这是怎么了?”忙追出去询问。

雷氏定了定神,轻笑道:“是有了吧?”她瞧了女儿一眼:“如果真是有喜,那可是双喜临门。”

程寻讶然:“嫂嫂又有身孕了么?”

她话音未落,程启夫妇便回转过来。卢氏粉面含羞,程启面带喜色。

轻咳一声,程启道:“父亲,母亲,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知晓……”他看一眼粉颈低垂的妻子,目光中染上一抹柔情:“静好可能要做姐姐了。”

“真的?”

雷氏先时虽然这般猜测,但是经程启证实后,仍是翘起了唇角。程启夫妇成婚数年,不见有孕。如今静好才一岁零两个月,就再度有喜。挺好。

程渊捻须而笑。喜上添喜,更让人愉悦。

程寻在博学宏词科考试中获得一等头名,喜讯很快传开。崇德书院的学子也尽皆知晓了此事,一时议论纷纷。

“他还在书院读书的时候,我就知道,他是个有本事的。往往沉着性子读书呢,都能读的不赖。”温建勋叹道,“前有杜聿,后有程寻。”

霍冉则不以为然:“话别这么说,咱们书院独来独往,专心读书的,可不止这俩人。”他努了努嘴,“那谁,不也勤奋好学,看不上咱们这些人吗?”

温建勋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,知道说的是张煜,哈哈一笑,转移了话题。他听母亲说,他议亲的姑娘似乎是程家二房的姑娘,和北乡伯张家勉强有些亲戚关系。他不想面上不好看,就道:“云蔚前些日子回来了,听说前几天领了赏。不如什么时候去醉仙楼聚一聚?”

“行,叫上云蔚,让云蔚做东。”

云蔚对做东没意见,只是他寻思着,这得叫上程寻一起。——程寻欺瞒他那么久,至少得给他一个说法吧。何况程寻这次博学宏词科考试得了一等头名,更应该庆贺啊。

他辗转到了京城程宅,表明来意之后,就做下饮茶了,大有“你不答应我就不走”的架势。

程寻颇有些无奈,不过她考的好,老同学想让请客,那就请吧。她正好还有些私房钱。她定了定神,问:“只请你么?”

“怎么可能?我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吗?”云蔚眼珠子瞪得极大,“纪方、霍冉、温建勋、柳明丰、姜成,姜成这次考中了三等。纪方今年要离开书院了,霍冉家里也不想他再读书了,给他另寻了营生……”

程寻默默算了一下,他提的人并不多,她想了想:“加个苏凌?八个人正好凑一桌。”

她作为人家的女朋友,请异性同学吃饭,是得向他报备,邀他一起吧?这道理,应该没错。

云蔚眼珠子瞪得更大了:“苏,苏凌?你说二殿下?”叫上他,这一顿吃的可就不踏实了啊。

“你知道了?”程寻讶然。

“能不知道么?”云蔚轻哼一声,“我那天去宫里领赏谢恩,正好跟他撞个正着。还好我反应迅速,不然说不定还要被治个御前失仪。”他声音渐低:“在胡渚都没丢掉性命,见了老同窗,差点魂给惊飞了。”

程寻忍着笑意:“我刚知道的时候,也吓坏了。”

“哼,谁知道真吓坏还是假吓坏?整个崇德书院,谁不知道,你们俩关系最好?”

他这话说的是在书院时,可程寻不由地想到现在。她和苏凌的关系,众人并不知晓。她心里暗暗有些甜意,轻笑道:“是真吓坏啊,我本来什么都不知道的。”她正色道:“既是同窗旧友小聚,不可不叫他。”

两人说一会儿话,云蔚又转换了话题:“你见过程家二房的小姐吗?”

“什么?”程寻微怔,心说,他是说端娘?

云蔚看她神色,心里已有了猜测:“看你这样,也知道没见过了。算了,不问你了。跟你说个秘密。”

程寻心头一跳:“你说。”

“我这次回来,我祖母关了我几天,不过到底是心疼我,她老人家要帮我去提亲了。”他站起身,轻轻拍了拍程寻的肩头,眉目间得色隐约可见,“你就等着喝喜酒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