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哥嫌弃静好不是儿子么?”程寻微微偏了头,好奇地看着兄长。

程启否认:“怎么会?儿子女儿不都是自己骨肉么?有儿有女,才能凑成好。”他定一定神:“你嫂嫂想多了,不过,还是要谢谢你。”

二哥很少对她说谢,在程寻印象中,这还是第一回 。她愣了一愣,继而摆手:“咱们自家兄妹,说什么谢?二哥都帮我那么多回了,我要是次次都说谢,二哥耳朵只怕都要听出茧子来了。二哥不要嫌我多事才是。”

程启摇头:“这话说的,这怎么算多事?这几日,我只顾着高兴,是我疏忽了。”

他并不知道刚拼死为他生下女儿的妻子内心很不安。

两人少叙几句,很快分开。

程启喜得千金,给亲戚朋友报喜,甚至是书院里的学子们,也每人得了一把姜糖。

这次程家买的姜糖多,没分完。余下的,程寻拿了一些,带到京城去。她想了一想,进宫读书时,也带了几块。

姜糖倒在其次,主要是分享喜悦。

她每日进宫有专车接送,从无人查她带了什么。她把姜糖递给苏凌时,苏凌明显一怔,待看清是姜糖后,眼神微闪,不免回想起旧事。

他笑一笑,直接放进口中。

苏凌并不十分喜欢姜糖的滋味。但是她给的,意义就不一样了。

程寻声音又轻又快,隐隐带着欢喜:“我小侄女可乖了,不哭不闹,听我嫂嫂说,只有饿的时候,她才哭两声,吃饱了,就又不闹了……”

含笑听着她说话,苏凌插了一句:“你小时候肯定是个爱哭鬼。”

“才不是。”程寻下意识反驳,“我小时候比我小侄女还要乖。”

“你还能记得?”苏凌故意逗她。

“我当然……不记得……”程寻心说,怎么会不记得呢?

她清楚地记得,她上一秒还在教室,下一秒直接就到了这个世界。

除了最开始的震惊、茫然、难过、无所适从,后来她一直很乖啊,很少违拗父母的意思,也不让他们担心。——当然,除了后来她想读书。

苏凌正欲再逗她,忽听脚步声由远极近,知道是夫子到了,他也就轻咳一声,不再说话。

他们两人虽同在行云阁读书,但是每日说话也就夫子到来之前和下学之后共进午餐那一会儿。其余时刻,两人认真学习,并不打扰对方。

程寻去银饰店里给小侄女打了银锁,想到五月初是苏凌的十七岁生辰,她又开始为他的生辰礼物而犯愁。

之前她的确给他挑选过生辰礼物。——异常亮眼的金钗。

不过当时她是把他当姑娘的。如今知道他是男子,这金钗自然是万万送不得了。

她想,一定要能凸显男子汉气概的,她要一雪前耻。

当然,这事要瞒着苏凌,不能给他知晓,得给他一个惊喜。

这一日下学后,程寻约上三哥程瑞一起外出。

程瑞在国子监读书,下学较迟。然而他对京城要比程寻对京城熟的多。

一听小妹说,要送有男子汉气概的礼物,程瑞愣了愣。他摸一摸下巴:“是要送给我吗?如果是我的话,我想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。”

程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,很不解:“你要匕首做什么?”

“防身啊,还好看。”程瑞叹一口气,“如果不是朝廷管制刀具,我都想要一柄长剑了。仗剑天涯,岂不快哉?”

程寻更诧异了,这个哥哥在国子监学的什么啊。好好的书生不做,怎么就想起仗剑天涯了?

两人商量了好一会儿,也没商量个结果出来。

程瑞道:“你不是给我的吧?我生辰刚过,肯定不是给我。是给二哥对不对?我记得他是六月的生辰。”

程寻不好告诉他,给二哥的生辰贺礼,她早就准备好了。她心说算了,不说了,她自己想吧。再说的多一些,三哥只怕要起疑了。

而她并不想让三哥知道。

兄妹两人外出,她只买了几本书并一些文具,倒是程瑞买了不少小玩意儿,一式两份。

将其中一份给程寻,程瑞笑道:“另一份带回去给端娘,省得她老念叨。”

程寻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唉,你不知道端娘,年纪不大,话特别多。一时不如她的意,她就要念叨。”程瑞摇头感叹,“真不知道是妹妹还是老婆婆……”

程寻一笑:“这话别再说了。咱们都比她大,她要是老婆婆,咱们是什么?”

程瑞没在这边久留,他略待了一会儿,匆匆离去。

晚间程寻坐在院子里回想白里学的东西,全部回想一遍后,时候还早,见江婶房中的灯还亮着,她心念微动,不知江婶这会儿在做什么?

反正还早,不如去看看。

程寻快走几步,在精神房门口停下。轻轻敲敲门,听得江婶在房内问:“是谁?”

“江婶,是我。”